小时候的苹果

今天中午吃完午饭，坐在办公室的椅子上休息，看到包包里的苹果，鲜红硕大，忍不住拿出来咬了一口，清甜的汁液从舌尖蔓延至喉头，突然想起小时候奶奶给我买的苹果。

小时候从北京回来后就一直跟着爷爷奶奶在老家上学，那时候的农村不比现在，物资还比较匮乏，我身上的零花钱也永远不会超过一块（当然，除了过年和六一儿童节的时候）。小孩子都喜欢吃，我也一样，若每天都有吃不完的零食，便觉这是人间最幸福的事情了，连小时候的梦想都是长大了要自己开一家小卖部，这样就可以天天吃自己喜欢吃的东西了。

那个时候晚上没有什么娱乐节目，只有一台黑白电视机，电视机里也没有现在的肥皂剧，爷爷也去重庆姑婆那里玩暑假了，老家就只有我和奶奶两个人，于是每天晚上我和奶奶就着新闻联播早早的吃完晚饭，便关掉电视，端个板凳坐在院坝里纳凉；记得那时候的月亮很亮却又柔和，像一盏罩了薄纱的灯晕晕的洒在地上。每个夏天的晚上，八九点钟的样子，都会有一个中年男人从我家经过，他背着一个大大的背篓，里面装着满满的苹果；那个背篓很大很重，他常常被压得大口喘气，不得不弯下腰来减轻背篓带来的压迫感。他远远的就开始吆喝着：“苹果嘞，买苹果嘞”，奶奶就会拿着一把蒲扇站在院坝里叫住他：“等会儿等会儿，我要买苹果”。他便停下，把背篓卸下来放在地上，长长的舒口气，撩着衣服扇风。奶奶开始挑选苹果，我也在旁边很兴奋的拿起一个苹果把玩，苹果的清香很快弥漫在我的鼻间，我开始在月光下细细的看。他的苹果很小，但却红艳艳的，有些地方还挂着伤口，但这并不影响我对它的喜爱；我开始帮着奶奶挑选，耳边传来他们讨价还价的声音，然而这些都模糊的穿过了我的双耳，最清晰的，还是那乖乖躺在背篓里的苹果。挑选完后他开始称重，每次都是粗略的估算一下，然后把零头剪掉，奶奶拿出早已准备好的零钱递给他，他把钱装好，蹲下身背上背篓，慢慢的走远。这个时候的我是最开心的，因为奶奶很少吃买来的苹果，几乎每次都是被我消灭掉了，我抱着苹果回到屋里，跟着奶奶摇着蒲扇上床睡觉。

以后的每个夜晚我都翘首以盼的期待卖苹果男人的出现，他似乎成为了年幼的我那个夏天的精神寄托，我每晚早早的吃完饭，便端个小板凳坐在院里等待他的到来。每当他的吆喝声还在远处飘荡时，我就开始欢呼雀跃，难以掩饰内心的激动；整个夏天我都沉浸在苹果的清香中，但是那个夏天也随着卖苹果男人的脚步而渐行渐远。

现在的我什么时候想吃苹果都可以，那些躺在超市里又大又红又甜的苹果也随时可以买到，然而小时候的那个夏天，那些夜晚，披着月光的奶奶和我，还有同样披着一身月光从远处缓缓走来卖苹果的男人，这些记忆的碎片，在脑海深处偶尔不经意的被我捡起，被我回味，常常会触碰到我内心最柔软的深处，让我嘴角带笑；那些小小的苹果，不仅温暖着童年的我，直至现在，那些细微的瞬间，在我步履匆忙的时候让我停下脚步，提醒我身边还有美好的小温暖。